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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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眠棠對崔芙那一句“弟弟最正經”不甚認同,但都是閨帳錦被裏的事情,沒法跟當姐姐的細說,她弟弟如何不正經。

於是只能順著自己的話題往下說:“李大人的人倒是不錯,也算是知根知底,就是門楣低了些,如今官做的也不大,與姐姐不甚相配。若是姐姐看不中他,我再替你尋尋,京城裏的侯府這麽多,總能調出個合適的來……”

崔芙卻不認同這話,嘆口氣道:“別說我無心改嫁,就算真要嫁,也不想再嫁給什麽侯府王爺。若是能尋個家事簡單的,也許能更順心些。”

眠棠宛然一笑:“姐姐無需多想,現在只管調養好身子,李媽媽給還給你配了鹿子膏,做小月子時難免面皮浮腫,用這膏子消水養顏最好,到時候過了個把月,姐姐再去參加茶宴,還是光彩動人。”

崔芙覺得眠棠想事情都是太簡單,竟然只想著如何美麗動人,她可不想去參加什麽茶宴,讓在背後指著脊梁議論。不過能變美,是哪個女人都不能拒絕的,一會吃完飯,倒要試一試那鹿子膏。

眠棠看崔芙分神有了事情做,她自是放心下來。

待她回到內院時,崔行舟與李光年也是吃酒散罷。回來後,崔行舟也未睡,做半躺在床上一邊審著李光年遞送來的文案,一邊拍著眠棠的後背哄她睡覺。

眠棠現在身子漸沈,仰臥的時候總壓肚子,須得側著身子靠著崔行舟睡才舒服,所以就算崔行舟須得晚睡時,也得先哄了眠棠睡了才行。

不一會,身邊便傳來了熟睡的呼吸聲。崔行舟放下手裏的卷宗,看著眠棠熟睡的臉兒,眉色如畫,當真是乖得不行,便笑著親了親她的臉兒,也摟著她睡去了。

到了第二日青春,晨曦剛剛露亮,崔行舟便要起身了,這幾日眠棠習慣了摟著他睡到天亮,驟然失了強壯的臂膀,不用叫就醒了,只睡意朦朧道:“你要去哪?”

崔行舟道:“不是說了,等忙起來想陪你都難了。兵部與戶部最近要有大震動,我今日要去面見聖上,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。”

眠棠雖然昨日還嫌棄著崔行舟太黏人,可是近日發現他不能陪著自己了,又舍不得他走,只掛在他的身上用臉頰蹭著道:“那你要早點回來,我等著你吃晚飯。”

淮陽王覺得眠棠今日的表現還算像點話,便摟著懷裏的黏人貓咪道:“盡量早回,不過我不在,你可不許再滿街閑逛買亂七八糟的東西吃。多在家裏陪陪姐姐,若是閑得慌就請戲班子唱堂會好了。”

眠棠乖巧點了點頭,然後便起身幫著崔行舟洗漱打點衣帽,然後又親自送他出了府門。

在晨曦之中,崔行舟高大的身影看上去矯健而沈穩,躍上馬背之後,沖著她微微一笑便疾馳而去。

當崔行舟來到宮門前時,上早朝的官員們已經三五成群的聚堆了。

綏王新近擺脫了之前的子侄為禍鄉裏的牽連,已經去吏部任職了。他身為皇叔公,背後有太皇太後的宮家為依托,根底深厚,是淮陽王這種外鄉的異姓王不能比的。

所以綏王的身邊圍繞著一大群的官員同他說話,其中也不乏兵司的人。

反觀淮陽王的身邊,卻是幾乎是寥寥無人。

沒有辦法,官場的風向就是這麽明了,淮陽王借不到東風,在兵司也沒有什麽建樹,自然也無人捧場了。

不過綏王倒是走過去親切地與淮陽王寒暄著:“淮陽王最近不是在府裏長休陪著孕妻嗎?怎麽今日卻來上早朝了?”

淮陽王瞟了一眼立在綏王身後的馬尚書,微微一笑道:“沒辦法,手下一幫子蠢才,趁著本王不在的功夫捅了簍子,不收拾妥帖了,實在是有愧龍恩。”

那位馬尚書被說得面色赤紅,綏王瞟了兵司的那幫子人,只皮笑肉不笑道:“王爺,您這麽說,叫兵司上下忙碌了月餘的同僚們如何作想?若是都回府陪老婆不用做事情,自然什麽錯都沒有了。可這累得不能休息的,卻成了罪人。我想依著陛下的聖明,也不會這般裁斷吧?”

淮陽王俊目微微合攏,只做閉目養神裝,懶得跟綏王打嘴仗。

可是綏王卻不依,現在他一看淮陽王這個龜兒子,便憋得滿肚子氣,只站在笑著繼續揭淮陽王府的短兒道:“王爺的後宅有些亂,也難怪你懶理正事。聽聞你的姐姐如今也成了和離之身,整日跟你的那位王妃廝混,倒也不愁再嫁,仰山賊窩裏的壯漢子多了去了,讓王妃牽線便是了……”

若不是在宮門前,崔行舟都能一拳打飛了這位皇叔,冷著臉道:“綏王修一修口德,拿後宅婦人說事,你還算是個男人?”

綏王曬笑,小聲道:“自然沒有淮陽王這般的氣概,竟然能摒棄前嫌,娶了仰山陸文為妻……”

他話音未落,衣服領子已經被淮陽王拎提了起來,一字一句問道:“一派胡言,你在說什麽!”

說實在的,這二位每次見面都要打一打嘴帳,互相占一占口頭的便宜,綏王自認為今日說得並不算太過分。

畢竟柳眠棠以前曾是劉淯的部下,當過仰山的女匪頭子是不爭的事實。可沒有想到崔行舟的反應居然這麽大,那一雙俊目裏除了憤怒之外,盡是震驚之色。

綏王楞了楞,突然仰天長笑,然後貼著崔行舟的耳朵說:“我的天啊!一向英明神武的淮陽王爺,竟然不知道你娶的是什麽人嘛?告訴你,柳眠棠就是仰山陸文,不信的話,你可以問問當今聖上,畢竟她沒有嫁給你之前,一直在跟萬歲在仰山上花前月下,你儂我儂,為了我那侄孫,真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呢……”

綏王沒有說完,崔行舟已經掄起拳頭,卻就被匆匆趕來的李光年一把給分開了。

李光年緊急抓著暴怒的淮陽王低聲道:“為了今日的布局,你我可是辛苦布置了甚久,萬萬不可因為綏王的挑釁而節外生枝,功虧一簣!”

淮陽王的牙關緊咬,雙手張張合合,一時間腦子閃過無數個念頭,許多以前總覺的不慎妥帖的細節,頃刻間全都翻湧上頭了。

不過最後,他總算是克制住了怒火,在一旁百官不解的眼神裏慢慢恢覆平靜,也不理綏王,徑自上朝去了。

就像李光年所言,為了清除兵司那些蛀蟲,他們已經謀劃甚究。只以兵司這兩日出現的紕漏為入口,接連牽出許多陳年舊案,連同馬尚書在內的一幹官員,皆是由案底可尋。

馬尚書他們原以為自己新近賬目出現紕漏,已經請了綏王調動人脈疏通,遮掩得差不多了。就算萬歲降罪,也不過是罰奉一類的不關痛癢的懲戒罷了。

可是沒想到,這整日幾乎不來官署的淮陽王卻突然發難,證據確鑿地列出了他們先前的種種私隱。

馬尚書他們當真是措手不及,想要辯解都一時想不到言辭。而且這些舊案錯中覆雜,竟然還跟戶部有著牽連。

萬歲聽得震怒,當即下令除了馬尚書的官帽,拖下去交由刑司審問。

在場的百官誰也沒有料到,淮陽王竟敢不動聲色突然發難,掀起京城官場的萬丈海嘯。大半個兵司和戶部的人,竟有一般都被革職審查。

那些案底子太黑,誰沾了都是一身腥臭,有些受了牽連的,心裏想的都是殺人滅口,摘清自己。一時間朝堂上都無人替他們辯解。

明眼人都知道,這是淮陽王不耐自己被人架空,親自動手清理門戶了。也是給那些隱在背後的大手一個警告,兵司是他崔行舟的地盤,外人莫想興風作浪。

只是一朝殺雞儆猴的淮陽王似乎臉上並無太大的喜色。當從朝堂下來時,竟然一連肅殺地要求單獨面見萬歲。

綏王此番在朝堂上跟淮陽王過招,可算是棋差一招,不過他居然心情還算愉悅。

因為他知道,這淮陽王府的後院裏也許馬上就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!為此,他還特意在宮門前略等了等,想要看一看崔行舟氣急敗壞的德行。

沒想到,淮陽王似乎並沒有跟皇帝相談甚久,很快就從禦書房裏出來了。看見綏王坐在宮門前華蓋下的椅子上,還停下來笑了笑:“綏王好興致,是在這曬太陽呢?”

綏王看著他如常的神色,不由得試探著問:“怎麽樣?萬歲可跟你說了柳眠棠的底細?”

崔行舟表情淡然道:“我既然能娶她,怎麽不知她的底細?倒是綏王要小心些,你這般張揚,可不是洩了我內人的過往,而是要掀萬歲的老底。怎麽?王爺您是要造反弄勢不成?”

綏王沒想到被淮陽王反將一軍,頓時擰眉。

看淮陽王的樣子,的確不像被人騙婚而失魂落魄,不由得心下狐疑,也鬧不清今晨崔行舟是惱羞成怒,還是不知內情。

崔行舟不再理他,面色如常地上了馬車,可是就在上馬車一瞬間,整張臉如同地獄羅剎一般可怖。一雙俊目裏也滿是滔天的怒火。

方才在禦書房裏,他真是差一點就開口詢問了劉淯。

可是不管柳眠棠是妖是魔,都已是他的老婆。須得從前任的嘴裏知道她究竟是說,其實已經是莫大的恥辱!

所以,話都湧到了嘴邊,崔行舟卻急急住口,只向陛下討教了隨後的人事任免安排,就轉身出宮去了。

至於柳眠棠到底是不是賊子陸文,他自會親自、細細、徹徹底底地查得水落石出!

那一日,眠棠在府裏一直等著崔行舟回來吃晚飯。可是左等右等,就是不見他回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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